便会长出满头月光织就的新芽。绣绷上的并蒂莲总在风起时轻颤,针脚游走处洇开几滴晨露。
邻家阿姊出嫁前夜,我们偷剪彼此发丝编成缨络,藏进祠堂檐角风铃的铜鱼腹中。
二十年白驹过隙,那日归宁路过古祠,恰有南风撞响铜铃,青丝化作的流苏拂过眉梢,
竟还带着茉莉头油的淡香。雪夜总爱看风在窗纱上作画。炭盆爆出几点星子,
惊醒了沉睡的松烟墨,恍惚又见母亲在灯下拆解缠结的绣线。她教我用檀木梳蘸雪水通发,
说寒冬的风最懂收敛锋芒,能将霜色悄悄酿成发间的银丝。那年我偷藏她梳落的华发,
埋在腊梅树下,来年花苞竟都坠着冰晶似的银蕊。江畔洗衣石浸着千年风露,
棒槌声里浮沉着各色青丝。有次在芦苇荡拾得半截桃木簪,缠着褪色的红丝线,
便学古人临水绾发。风从对岸捎来渔歌的韵脚,发髻应声而散,
恍惚见前朝浣纱女隔着水雾回眸,鬓边落花与我的散发在倒影里连成涟漪。
梅雨季最怕晾在廊下的书信。潮湿的风总爱模仿故人笔迹,在糊窗的桃花笺上洇开墨痕。
那年收到南洋来的家书,火漆印里裹着几粒珊瑚砂,信纸边缘被咸涩的海风蚀成波浪。
我学母亲用桑叶汁固色,却把字迹晕成远帆,从此总在暴雨夜听见发丝与风帆共振的呜咽。
中元节放河灯时,风会偷换莲芯里的祈愿。我总在灯罩系一缕头发,
看它们载着萤火顺流而下。有年河灯被漩流打转,发丝缠住岸边老柳的气根,
翌年春日竟生出嫩芽编织的绿云。《风之絮语·再续》瓷枕里藏着的夏风总在子夜苏醒,
将菱花镜呵出薄雾。守夜的萤虫提着绿灯笼掠过帐幔,照亮十二岁埋在妆奁底的枯蝶翅。
那日追赶断线纸鸢,跌进野蔷薇丛,风把划破的裙裬与惊叫都绣成花瓣边缘的锯齿。
母亲蘸着暮色为我篦发,说伤疤会变成月牙形的琥珀,等七十岁那年的秋风来叩窗,
就能听见蝴蝶振翅的回音。瓦当垂落的冰凌是冬风凝成的竖琴。及笄后每个雪霁清晨,
我总爱立在滴水檐下,看融冰在青石板上凿出深浅不一的酒窝。有...